前世陸珈是在這一日夜間醒來的,休養準備了三日,她才在秋娘和謝誼的掩護下走水路離開。
當時防備著張家發現她離開后派人追蹤,她特意在潭州府逗留了幾日才離去。
也就是在潭州那幾日,她親眼見證了通貨門碼頭的大動作,當李二揭張旗老底的時候,她立刻就想到了這一茬,也由此而確知李二并未說謊。
與此同時她還清楚地知道,這一回主張變革的,正是她上輩子的夫家爺爺——啊呸,是她那個小奸臣老爹的頂頭上司、當朝大奸賊嚴頌!
太尉沈博大勝凱旋,嚴頌趁著沈太尉的獨子在漕運碼頭遇險、皇帝震怒之際,提出整頓河運,湘江雖不是南北主要航道,卻也是南糧北運的重要水路。
陸珈尚不清楚嚴頌提出這條政策出于什么目的,但在朝廷刮下的這股大風之下,潭州府的幾個碼頭卻基于因地制宜而做出了調整:通貨門碼頭每到春夏必漲水,大大影響了轄內河運,潭州府衙趁此機會,便令南北貨船都泊到了幾十里路外的上游沙灣碼頭。
作為嚴家后來的少奶奶,以及作為時刻希望嚴家早日倒臺的受害者之一,對于與嚴家相關的布政,換句話說朝中嚴家插手過的事情,除去機密之外,陸珈怎么可能會不知情呢?不主動掌握嚴家動向,她又從哪里獲得出逃機會呢?
尤其這個事情還事關她生活過的潭州府。
嫁入嚴家的時候,雖然全國河道已經完成整頓,但大致進程她卻是有數的。
潭州府城里的船只都要停過來,這意味著什么?
意味著銀子將會嘩嘩如江水流進來啊!
李二將張旗坑害陸珈的本意說出來后,陸珈就了然了。本來沙灣碼頭商業火候已成,日后前景可想而知。
前世證明事實也確實如此,沙灣縣自從這次過后,地位水漲船高,逐漸以“金沙灣”之美譽名傳天下。
現在的商機擺在這兒,但凡做買賣的,誰又會放著不理會?
尤其米商們,鋪子里糴入的米多是賣予南北的貨船,這些貨船再將米糧運往各地倒賣。
沙灣碼頭六成以上商號是做米糧生意,此時這消息還是來自于潭州府衙,這誰還能坐得住啊?
對張旗夫妻來說,一個外甥女哪有他們的錢袋子重要?更別說,他們還拿住了陸珈并非秋娘親生的把柄。把陸珈推出去為自己謀利,簡直太符合他們的狗性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