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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康正坐在自己家的院子里曬太陽,自從雙腿膝蓋以上被截肢之后,曬太陽幾乎是他唯一的休閑活動了。
當兵近十年,卻帶著一具殘破的身體回到家,曾經英氣勃發的青年被永遠地定格在了輪椅上,再也無法站起來,這樣的境況,給陳康的打擊是十分巨大的。
曾經的他是村子里的驕傲,從小到大,他一直都是別人家父母拿來教育自家孩子的典范。尤其是當他穿上軍裝、帶著大紅花的那一天,鄉鄰鄉親那羨慕和鼓勵的眼神,一直刻在他的心中。每當他回家休假的時候,鄉親們見到他都會由衷地稱贊,這么一個好小伙子,真是給老陳家長了臉了,兩個姐姐都已經出嫁,父母就自己這么一個兒子,陳康知道,自己必須好好干,才能讓老父親臉上的笑容不減。
但是,人算不如天算,誰也沒預料到,那一天竟然會發生那么大的變故。
當背負著那么多期望的陳康終有一天“退伍”回家的時候,迎接他的并不是鄉親們那溫和的眼神,反而是數不清的竊竊私語。當兵那么多年,不僅沒有提干,反而雙腿截肢,甚至政府方面都沒有給個說法。人們紛紛猜測,陳康是不是犯了錯誤被軍隊給踢了出來。冷眼旁觀者有之,抱胸看戲者有之,還有許多陳康的同齡人,都會在背后悄悄議論:“看,當了那么多年兵有什么用?當年那么風光有什么用?現在還不是一個殘廢?連腿都沒有了,自己走路都做不到!”
對于這些議論,陳康完全不理會,他明白,曾經自己所經歷的那些崢嶸歲月,他們不會懂,他們也無須懂,作為一名軍人,自己已經成功地完成了任務,雖然偶爾想起那一天會感到心寒,但是每當午夜夢回那片充滿戰火硝煙的戰場,陳康都會釋然,那些閃亮輝煌的記憶,那些隨風而逝的戰火硝煙,那些锃亮的鋼槍,那些堅毅的面龐,保存在自己的內心就好。
沒有人知道,這個看起來很是有些木訥的黑臉漢子,這個永遠也站不起來的殘廢男人,曾經是華夏共和國軍隊中最出色的特種兵。
在那些背地里議論貶損陳康的人群中,同樣也沒有人知道,這個男人曾經單槍匹馬深入敵人大本營,只用一把匕首,就割破了一百二十七個熟睡中敵人的喉管!
不過還好,相比較那些已經永遠離開這個世界的戰友,陳康已經感到很慶幸了。在敵人第二次對龍鱗部隊進行大面積火力覆蓋的時候,陳康就已經被炮彈炸斷了雙腿,膝蓋骨以下的小腿被炸上了天。幸虧有揚名,這個外號小仲馬的家伙,在關鍵時刻,背著自己這么一個將死的殘廢,背著一個八十公斤的男人和四十公斤的野戰負重,穿過重重包圍,在云滇的大山中徒步行走了三天,才把陳康送到就近的診所,而那個時候,經過簡單處理的陳康早就失血過多,昏厥多時了。
再后來,揚名把陳康送回了慶安老家,讓他好好休養。不過值得高興的事情是,陳康那早婚的妻子在獨守空房那么多年后,依舊對他不離不棄,每天把他照顧的很好,沒有一句怨言。這也讓陳康覺得自己對妻子很是有些歉疚,但是如今的他也只有用眼神來對自己的妻子表達溫暖了。
揚名隔一段時間會過來一次,陪著陳康嘮嘮嗑,然后留下一點錢。在這兩個男人看來,他們在這個世界上的兄弟們,恐怕也只剩下彼此了。
上次,有幾個小孩兒遠遠的對陳康大喊殘廢殘廢,被碰巧趕來看望他的揚名使勁痛揍了一頓,陳康嘴上說不在意,但是心里卻很是有些苦澀,但是,這一切又能對誰說呢?
“哎,那么熱的天,你還在這里曬太陽,中暑了怎么辦?”這個時候,從院門口走進來一個穿著碎花布褂子的女人,皮膚黝黑,但是眼睛卻清亮有神,身上有些土,看來應該是剛從田地里回來。
“沒事。”陳康一貫少言寡語,見到媳婦進來,就端過身邊的一海碗涼開水遞過去,說道:“快解解渴。”
“你坐著就行,這些活我自己會干,知道嗎不跳字。看到陳康早就給自己涼好了開水,女人的心里掠過一絲溫暖,但是卻因為擔心而出言責備。
“總是這樣坐著,也不是個事啊。”陳康嘆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