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人便這么錯身離開了。
直到上了車,周祉才從剛才窒息的氛圍中抽離出來,深呼吸了好幾口,狐疑地問起了白渚奚:“你倆真沒聯系了?你沒什么感覺?我剛都怕你們對視那一眼又舊情復燃了……”
白渚奚隨手將車窗降下條縫,讓車內吹進了些空氣:“怎么可能。都多少年了,早沒了。”
周祉啟動車子,一路上嗶嗶賴賴個不停,白渚奚敷衍又配合地嗯嗯嗯回復著他,目光卻有些出神。
……說是那么說,但怎么可能一點感覺也沒。
白渚奚萬分確定自己現在對風渠沒有絲毫旖旎的想法,即使當初再怎么不解又難過,被時間反復沖刷了十數年,也只剩下了早就被填平溝壑的坑洼。
沒辦法,有時候許多東西在時間面前就是這么不值一提,不論當初有多珍視。
你所認為的銘記一生或是撕心裂肺,或許用不了幾年就成了能一笑置之的“小事”。我們都在一步步向前走,年歲、身高、心性,十七歲的天崩地裂和二十七歲的天崩地裂大概率不會是同一性質,無論當時所處的階段做出了什么選擇,你都要堅信是那個時候的你所能做出的最好的抉擇,無關乎幼稚、不成熟,只是單純的你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處理方式。
白母就是這么開導白渚奚的。
她最后說,你不要去怪風老師,他再如何也只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,有時候復雜的原生家庭確實是一道跨不過去的天塹,這是會融在一個人骨子里的東西,影響也不會在脫離家庭后立刻消失。
白渚奚斂下眸子,平復了微微起了波瀾的心緒,恰好周祉也開到了定好的飯店,把鑰匙交給泊車的侍應生,攬著白渚奚歪七扭八地進去了,揚言今天不喝趴誰也不能走!
把手機調到飛行模式,風渠的指尖輕輕敲點著沒了網絡什么也做不了的屏幕,視線微垂,控制不住自己地回憶起了剛才碰到的白渚奚。
高了,也更成熟了。
……也對,畢竟他今年也要有三十二歲了。
剛開始說要分手他當然后悔過,白渚奚的喜歡是他扭曲的二十多年中唯一的光明和溫暖,尤其是在陳穎欣去世后,冰冷的寂寞太難熬,風渠幾乎是不可控地想要重新聯系回白渚奚,想問他愿不愿意再給自己次機會,他不畏懼白渚奚是對自己冷眼相對還是覺得自己隨便又可笑,不論對方如何,這都是他該受著的……可他沒跟隨著基因里的劣性走,做不出來傷害過別人又轉頭說“是為了你”一樣的沒事人姿態。
見面后能說什么呢?你拍得那張照片才是元兇,當初我是為了保護你才提出來的分手?
這是風渠自己的選擇,他不會、也不能把這個選擇強加在白渚奚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