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起穿著華貴的小姐端坐在學(xué)堂,捧著書矜持誦讀,寫下一張張大字。
她跪坐在一旁,安靜擦洗著器具,偶爾悄悄瞥一眼,那本不可沾染下人污穢的圣賢書。年前心癢難耐,不過是翻動一頁,便被夫子揪住,狠狠打了手心,要不是小姐恰巧過來為她求饒,這手怕是要打爛。
富麗堂皇的飯廳中,小姐眾星拱月,山珍海味取之不盡,所有目光都落在她身上。
靈均回小院還因下值晚了,遭受那畜牲拳打腳踢,阿娘哭著撲在她身上,挨下了大半拳腳,三日下不了床。
一樁樁,一件件,靈均木然輸送著靈力,腦中雜亂無章,已做不出反應(yīng)。
“阿娘,假的。”
低頭。
女人已沒了呼吸。
靈均顫抖雙唇,緩緩抱緊女人身軀,面龐緊貼住女人漸漸失溫的臉,不住摩挲,無聲言語。
“阿娘,阿娘……”
“均兒。”
師父的聲音響起,帶著哽咽。
“師父。”話才起了個頭,喉嚨像被石頭堵住,靈均卸力低垂著頭,滾圓淚珠連串砸下,圓嘟嘟的唇瓣褪去血色,只余蒼白。
“我不明白。”
不明白為什么喊了八年“娘”的人不再是阿娘,不明白這些年受的苦楚算什么。
也不明白,她究竟是誰。
“均兒,世間萬般事,并非都如人愿。你阿娘不是自愿使你與那小姐交換身份,一切是她不得已。你親娘……或許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呢?”